皂角林究竟在何处
2024/8/28 来源:不详■朱福烓高惠年水漾霜风冷客襟,苔封战骨动人心。河边独树知何木?今古相传皂角林。这首诗是“南宋四大家”之一的绍兴进士、国子监博士杨万里所作。在南宋的抗金史上,发生在扬州的皂角林之战,是很著名的一战。宋金和议后,金朝的中央集权有了加强,但贵族内部的斗争也迅速发展。年,完颜亮刺杀了金熙宗完颜亶,即皇帝位,历史上称作海陵王。他有灭宋的打算,进行了多方面的准备。年,他把金都由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省阿城县的白城子)迁到燕京,称作中都大兴府,以汴州为南京。完颜亮的迁都,固然是为了加强对中原和华北地区的控制,也因为以燕京为都城,更便于对南宋进行军事侵略。迁都不久,就在中原和华北地区大量增调壮丁和民间马匹,又把金军大量向河南调集。终于在绍兴三十一年()秋,统率号称六十万兵马,分四路南下。在这之前,宋高宗在山雨欲来的情况下,不得不勉强作了一些必要的布置。在人事安排上,以吴璘为四川制置使,成闵为荆襄制置使,力量最集中的江淮防务,则由江淮浙西制置使刘錡负责。刘錡在绍兴十年()曾以四万兵力在顺昌大破金兀术的十万大军,因此享有很高的声望,他的出镇是深得人心的。刘錡把主力布置在淮东运河线上,沿运河北上,以三万人屯清河口,迎击从清河口南下的敌人,准备在淮阴一带打阻击战。淮西的防务主要由建康府都统制王权负责。完颜亮于十月渡淮后兵分两路,一路由定远、滁州寇扬州,企图切断刘錡的归路,包围以至歼灭刘錡;一路寇庐州、和州,抢渡长江。谁知驻在庐州的王权不听刘錡节制,闻金兵来,立即放弃庐州,退屯昭关(今安徽含山县北),造成兵士大溃;又从昭关退至和州,(今安徽和县),最后从采石逃归建康。王权的节节败退,使金人轻易地夺取了庐州、和州诸地,刘錡在淮阴的大军则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刘錡无法,只有向扬州撤退。金人很快打到了扬州。刘錡用船把真州、扬州的老百姓渡往江南,自己留屯瓜洲。金兵来争,刘錡命步将吴超、员琦、王佐等拒之于皂角林(在扬州之南三十里,后沉入江中)。当时刘錡身陷重围,下马死战。王佐以步兵百余埋伏林中。金兵进入,强弩骤发。金兵以运河岸狭,不是骑兵用武之地,向后退去。刘錡引众追击,大破金兵,横尸二十余里,斩其统军高景山,俘获数百人。这是在一场非常险恶争夺战中打的胜仗,对人心起了鼓舞作用。这一仗以后,刘錡才有可能把宋军的主力撤至镇江,扼守天险。所以后人对皂角林一战很是称颂,杨万里《皂角林》诗,意思是说“皂角林”的名气是古今不变的。宋军主力屯守镇江,江上有巨舰往来,使金人不敢轻于从瓜洲渡江,于是完颜亮转向东采石对岸的和州,因为这里江面比瓜洲狭,抢渡较易,而且王权退出采石后,继任的李显忠未到,号令未定,有机可乘。十一月上旬完颜亮临江筑台,祭天发誓,决心渡江,言明:先登上对岸的,赏黄金一两。在这危急之际,奉诏到采石犒军的南宋中书舍人虞允文得到渔民谍报,当即担负起阻击金人渡江的重任。他召集王权的残部,勉以忠义,说:“金帛、告命在此,以待有功。”愿意抗金的将士也都表示;“今既有主,请死战!”他们利用南宋原有的兵舰,把金人渡江的七十条小船全都冲没,第二天又烧去敌人兵船大小三百条,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采石之捷”。金人兵船被摧,渡江成了空话,完颜亮只好退还和州。这时候,金朝贵族统治集团内部爆发了政变,留在辽东的部族首领们废掉完颜亮,拥戴东京留守曹国公为帝,即金世宗完颜雍,改元大定。完颜亮听到这一消息后,马上率军直奔扬州。完颜亮奔向扬州是急于从瓜洲渡江。他进至瓜洲,居于龟山寺(在瓜洲对面,后沉入江中),对部下督责甚急,限定他们三天以内全部渡江完毕,否则一律处斩。部下的看法和完颜亮不同,采石的失败,已使他们失去了南侵的信心,现在看到金朝内部已抛弃了完颜亮,要想得到支持已不可能;宋军自从淮阴撤退后,实力没有受损,主力仍在镇江,要想过去很是不易,即使过去了也是孤军深入,难以存身。这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构成了威胁。权衡轻重,他们下了决心:“前阻淮渡,皆成擒矣,比闻辽阳新天子接位,不若共行大事,然后举军北还。”于是在一个黎明射杀完颜亮于龟山寺,又杀掉他的亲信将领,退军三十里。他们一面派人渡江向南宋议和,一面整理队伍向淮北退却。南宋大将成闵、李显忠随后收复了两淮州郡。自此,宋金双方仍以淮水为界,恢复了完颜亮南侵前的状况。可惜,这具有光荣盛誉的皂角林,却销声匿迹多年。有文章甚至说:“由于水流的冲激,早经坍入江心,难以寻访。”笔者通过查阅史料,实地走访,认为皂角林依然存世,只是沧桑岁月的尘埃掩盖而已。皂角林在扬子镇南《嘉庆瓜洲志·疆域》载:“扬子桥铺,在扬子镇;皂角林铺,在扬子镇南;四里铺,在陈家湾北;花家园铺,在瓜洲城西;瓜洲镇铺,一在南门外、一在北门外;八里铺,在六浅南。”这些“铺”,对瓜洲一带人民来说都是耳熟能详的地名。如四里铺与陈家湾、八里铺与六浅,中间都只相隔约二里范围。因此,皂角林以扬子镇注,不会超越二里路程。况且,皂角林只有一处,怎能说“早经坍入江心”了呢?皂角林在瓜洲城北《瓜洲续志·山川》篇也有“皂角林,在城北”的记载。“城北”该志虽未注城界,但有《瓜洲坍余半城图》可参考,此图系续志作者根据“幼岁往来知之”和“参以税关地图草绘”而成,其准确性不言而喻。图上标有:废城、北门、瓜洲镇署、越河街、由关闸口、新开盐河、陈家湾、四里铺等地名,虽然前4个地名湮没,但遗址皆在、没有坍入江,其方位就在今通机厂范围左近,志书上喜有一行“由关闸,该地因称关口,并有关上、关下(街)之名”文字可稽。至于关下、关上(并入陈家湾)、陈家湾、四里铺等处仍为今水运要地、建屋设店,居民生活正常。《瓜洲续志》还载“龙舟堰,在城北。久废”,而《嘉庆瓜洲志》却载“龙舟堰,在瓜洲北20里”。同是“城北”,却有20里之距,足见在“城北”的皂角林未坍入江心。皂角林在八里桂花村笔者根据“皂角林铺,在扬子镇南”的记载,曾于年春专门跑了一趟位于扬子桥南不远处的桂花村,因在上世纪50年代,笔者经常从古运河大岸往返扬州、瓜洲,让我留下最深记忆的是桂花村一棵雄伟挺拔的皂角树。加上六七十年代又在八里工作七八年,凭借对这里人熟、地熟优越条件,走访了古运河岸边的新河、荷花、贺庄3个组的干群,因皂角树,木材坚实,寿命可达千年,被誉为“活化石”。大家异口同声告诉我,解放初这里皂角树很多,前后三庄的人经常来捡皂角回家代替肥皂洗衣裳。至于河边有多少皂角树?有的说大概三四十棵,有的说七八十棵,也有说头二十棵。可能因年龄、住址不同而产生差异,但足以证实这里确曾有过皂角林,只惜因三年自然灾害,而被统统锯光了。虽是一件憾事,但至今能证明运河边有皂角林的仅此一处。另外,年扬州市旅游规划小组专家组成员严和忠兴奋地告诉记者,皂角林就在市开发区八里镇原镇粮管所处。半年来,77岁的老人一边查找古文献,一边在扬州城南步行寻找。近日,他听人说八里镇原镇粮管所内原有一棵大皂角树,数人都合抱不过来,这个地方也曾叫皂角林。他经反复查询,确认原镇粮管所处就是皂角林古战场。不知道桂花村和粮管所是不是在一个区域?皂角林在古郡城南在《嘉庆瓜洲志》卷二《山川篇》“扬子桥”条目旁注有宋朝柳淡的诗:“楚塞望苍然,寒林古戍边。秋风人渡水,落日雁飞天。”为何用军事体裁的诗放在这里作注?经了解,在皂角林的东面,昔有一座半亩田大的圆形荒坟,当时这里没有桃树,村民却称其地为“桃花地”或“四方地”。当时这里小孩上学、大人购物都得去扬子桥镇,都害怕走这里,宁愿多绕路也不敢去闯荒坟这块野地,谁也说不出其中理由。难道是借用隐语将血色比喻桃花,以忌讳血流遍野的惨烈?难道是为了祭祀战乱中死去的魂灵而易名四方地,祈祷和平呢?多年前在这里筑马路、平整土地挖到多具裸葬尸骨,难怪居住在附近的村民,解放前太阳落山就不敢出门。按理说,只有发生突发性的、非正常的、大量的杀戮才会令人胆怯。纵览历史,令人生畏又道不出理由的、唯皂角林战役才具有上述特例。皂角林应还原历史“皂角林坍入江心”的讹传,可能因《嘉庆瓜洲志·衙署》卷里载有“皂角林,在郡城南三十里”一行字所误,完全是志书作者引用唐史造成的。当年扬州郡城的方位、范围均不同于今扬州。例如《瓜洲续志·山川》载:“三汊河,在瓜洲城北16里。”而《嘉庆瓜洲志·疆域》说:“扬子桥在瓜洲城北25里。”其实,三汊河、扬子桥同在一处,造成里数差讹、志书作者在引文末已作了解释:“仍沿旧志之误。”再说,皂角林因发生过重大历史事件、具有重要纪念、教育意义和史料价值的遗址,如果真坍入江、或地名更换,志书上不可能疏忽遗漏。以《嘉庆瓜洲志》《瓜洲续志》为例,坍江或更名的地方都记载得清清楚楚:“花园港,在运河口东南,今已坍入江矣。”“通江闸,闸有二、石犹巨。闸废,一石犹存。”“棘林寺,在新坝。宋咸淳间建,今改火星庙。”“七濠口,尽付洪流。”等等。皂角林是祖先留下的历史文化遗址,人人当珍惜。既然,皂角林“坍入江中”没有真凭实据可稽,就应去伪存真、还原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