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香片幸运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

2023/3/13 来源:不详

张爱玲的中篇小说《茉莉香片》的男主人公叫聂传庆,他因长期受父亲打压、继母奚落而产生了心理变态,长期的阴郁在家中得不到排解,只能在家庭以外求解脱,最后他把邪恶的双手伸向了自己的同学言丹朱。

01

一个在父亲的打压下成长起来的病态少年

作家王朔在《致女儿书》里有这么一段话:

我不记得爱过自己的父母。小的时候是怕他们,大一点开始烦他们,再后来是针尖对麦芒,见面就吵;再后来是瞧不上他们,躲着他们,一方面觉得对他们有责任,应该对他们好一点,但就是做不出来,装都装不出来;再后来,一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

又在接受《南方都市报》采访时,说:

“我父亲打我的时候,一直打我打到他打不动。”

如果张爱玲把《茉莉香片》写成长篇小说,让我们看到聂传庆毕业后的生活,我想王朔对父母的描述也必定是他一生和父亲关系的写照:小时候被父亲打骂;少年时厌弃甚至鄙夷吸鸦片的父亲;年长后即便想装着对父亲有点温情,却怎么也装不出来。

聂传庆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他四岁上便没了母亲,相传母亲从来没有爱过父亲,就因为这个,父亲恨母亲,母亲死了,父亲便把这愤恨迁怒到她的孩子也就是聂传庆身上,他父亲对他恶毒,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聂传庆的耳朵有点聋,那是被父亲打坏的。

他体格瘦弱,身体单薄,已经二十上下的年龄,看上去还像是十六七岁没有发育完全的样子。

他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甚至害怕在公交车上碰到熟人。

他不爱看见女孩子,尤其是像言丹朱这样健美的女孩子,这样让他感到对自己分外不满意。

体格瘦弱、敏感多疑、自卑、始终独身一人、甚至不敢站在阳光下,这一切都拜他父亲的拳脚所赐,更令人生厌的是他父亲那恶毒的话语。

他从学校回家继母问他“传庆,你在学校里有女朋友没有?”他父亲道:“他呀,连男朋友都没有,也配交女朋友!”他后母笑道:“传庆,我问你,外面有人说,有个姓言的小姐,也是上海来的,在那儿追求你。有这话没有?”传庆红了脸,道:“言丹朱——她的朋友多着呢!哪儿就会看上了我?”他父亲道:“谁说她看上你来着?还不是看上了你的钱!看上你!就凭你?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透过白纸黑字,仿佛真切地看到了他父亲那张恶狠狠地脸,咬牙切齿的同时嘴角上还挂满了鄙夷和不屑。和他说话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儿子,倒像是他几世不修好换来的仇人,但这仇又报不得,于是心里恨,只能通过言语来不停地打压。

他跟了父亲二十年,被父亲摧残了二十年,早已经是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残废,所以才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聂传庆对他父亲的态度呢?就像王朔说的“再后来是瞧不上他们,躲着他们”,聂传庆回家时都是悄悄地上楼,像是做了贼,他害怕看见父亲。

岁月流转,这“怕”慢慢地转化成了“恨”,小说里是这么描述的:

“他发现他有好些地方酷肖他父亲,不但是面部轮廓与五官四肢,连步行的姿态与种种小动作都像。他深恶痛嫉那存在于他自身内的聂介臣。他有方法可以躲避他父亲,但是他自己是永远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的。”

他对父亲深恶痛绝,甚至因为自己长得像父亲而恨起自己来。

“个体心理学”创始人阿德勒在《儿童的人格教育》一书里写到: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聂传庆是个不幸的人,他的一生都找办法治愈自己的童年,终于有一天这办法让他在言丹朱父亲言子夜身上找到了。

02

一个在幻想间试图救赎自己的可怜人

偶然间,聂传庆发现言丹朱的父亲,也就是自己文史课的老师言子夜竟是母亲冯碧落当年的恋人,言子夜还曾挽人向未出阁的母亲家提过婚,但母亲的家人嫌弃言子夜出身贫寒,拒绝了,不得已母亲嫁给了他的生父聂介臣。

聂传庆开始疯狂地幻想,如果母亲当初能勇敢一点,和言子夜发生些关系,甚或是和言子夜结婚,言子夜就应该是他的父亲了,他也应该能成长为像丹朱那样活泼、受欢迎的人。

他说:“一个有爱情家庭里面的孩子,不论生活如何的不安定,仍旧是富于自信心与同情——积极、进取、勇敢。丹朱的优点他想必都有,丹朱没有的他也有。”

但她又憎恨言丹朱,因为在他与日俱增的对言子夜变态的倾慕中,他开始笃定地认为是言丹朱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这憎恨也随着那倾慕与日见长。

鲁迅先生在《记念刘和珍君》中说:“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聂传庆的爆发就发生在那年的圣诞夜。

圣诞夜,华南大学在半山中的男生宿舍举行跳舞会,聂传庆是孤独惯了的,不喜欢这热闹,便一个人跑到山上消磨时光。没成想下山时却又遇到了言丹朱,他转头又往山上跑,言丹朱于是追了过去。

到了山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气氛越来越尴尬,聂传庆开始思维混乱,他先是想他不要报复,他希望丹朱能爱他,借着丹朱的爱他就能得到言家人的爱,这爱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甚或是可怜,他都不在乎,只要是言家人的爱。

被言丹朱拒绝了之后,他的爱又变为对言丹朱咬牙切齿的恨,他开始指责言丹朱“把他当做一个女孩子,简直不把他当人。”

言丹朱越是解释,聂传庆越是愤恨,两人在纠缠中拉扯着,聂传庆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告诉你,我要你死!有了你,就没有我。有了我,就没有你,懂不懂?”

然后他拼命地向言丹朱踢了过去,踢了一脚言丹朱便没了声音,他怕她还活着,又狠命地补了两脚,到了后来,他自己也怕了,终于丢下了她,往山下跑。

但他知道丹朱没有死,小说的最后,张爱玲写道:“丹朱没有死。隔两天就开学了,他还得在学校里见到她。他跑不了。”

是啊,他跑不了,聂传庆和他母亲一样都是那绣在屏风上的鸟,月久年深,羽毛退却鲜艳,霉了,给虫蛀了,死也得死在那屏风上。

03

童年严重缺爱的人会丧失爱和感恩的能力

知乎上有一个提问:“童年严重缺爱的人,长大会怎样?”

回答中有一条戳中了无数网友的心:“会丧失爱和感恩的能力。”

在整部小说里,除了父亲和继母的恶毒,其实还有两个自始至终都对聂传庆很好的人,一个人就是他的同学言丹朱,另外一个就是他母亲的陪嫁女佣刘妈。但就像知乎上说的,他内心严重缺爱,已经丧失了爱和感恩的能力,他把她们的好意,看成是多管闲事,是怜悯,是羞辱,甚至把她们当成发泄的对象。

或许是出于同乡的情谊,言丹朱和他都是从上海避难来到香港的,或许是出于女人固有的圣母情怀,言丹朱始终对他照顾有加。

言丹朱是他在这所学校里唯一的朋友,她经常找他聊天,在他受批评欺负时,言丹朱细心安慰、好心宽慰,她说她是他的朋友,希望他快乐。

刘妈在家里处处为他着想,怕他因为躲着父亲和继母又遭他们殴打,硬拉着他去给他们请安,刘妈还竭力维持他母亲冯碧落的名声,如果没有刘妈,聂传庆恐怕一辈子也听不到一句关于他母亲的真话。

但是聂传庆憎恶他们,张爱玲对这一切看得通透,她在小说里写道:

“寒天里,人冻得木木的,倒也罢了,一点一点的微温,更使得他觉得冷得彻骨酸心。”

李雪老师在《走出剧情》这本书中写过这么一段话:

因为早年和父母无法建立亲密依恋,成年后也很难学到建立亲密关系的方式。于是很多人发展出各种防御机制,以避免在关系中被抛弃。男人常见的防御机制是:我要更成功,赚更多钱,女人就不会离开我了。女人常见的防御机制是:我要努力照顾家人,为家庭付出越多,就越不会被抛弃。这些策略,都是童年时保护我们活下来的信念。并且,很有可能在无意识间,像木马程序一样,暗中操纵我们的一生。

聂传庆憎恶言丹朱和刘妈,拒绝她们的好,也是一种防御机制,他要把所有的温暖都阻挡在窗外。

就像张爱玲所说的这些好都是零星的火光带来的微温,注定不能长久,会消失,倒不如习惯了寒冷,一直生活在最底层也是一种稳定,生活没有起伏就不会有波澜,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也就不会有因此的失落带来的痛苦。

04

最后的启示

《茉莉香片》中讲述的是一个很让人压抑的故事,一个在父亲和继母打压下成长起来的少年,没有人去救赎,自己挣脱无门,最后索性变成了他父亲那样的人,成为了摧毁别人的刽子手。

许子东在节目中说:“有一次我和阿城去拜访北岛,阿城说这么多人喜欢张爱玲,张爱玲把人写得这么恶劣,有什么意义呢?北岛说,写尽了人性之恶,再回头一步一光明。

就像阴与阳,光明与黑暗,人性的善良和邪恶在这世间是相伴相生的,身处过黑暗才能懂得光明的美好,知道了人性的邪恶才懂得了善良的珍贵,才能愿意与善为伍,才能在得到善良的帮助之后,懂得感恩与回馈。

就像海伦·凯勒在《我的宗教》中写道的:

“除非我们对善恶都了解,否则我们就无法自由而明智地为自己选择正确的道路。”

另外一个方面,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在张爱玲的笔下让我们尝到了那恶果的苦涩,才能不去做那个施恶的人。看完了《茉莉香片》,我更多地去思考,作为一个母亲,我应该怎么去爱我的孩子,才能让他健康地成长为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自由地去体验和享受这繁华世界的美好,有朝一日也能“春风得意,一日看尽长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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