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为人知子女讲述生活中的汪曾祺

2023/2/20 来源:不详

如今,汪曾祺这个名字,正在不断被提及,被重温。可以确定的是,从这个名字中衍生出来的文字,还将继续温暖着一代代的读者。今日下午,由扬州大学、扬州晚报、凤凰新华书店集团有限公司扬州分公司共同邀请到了汪曾祺的子女,长子汪朗、女儿汪朝,请他们讲诉生活中的汪曾祺,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在家里“最后一把手”

就是负责烧饭这件事

作为汪曾祺长子,汪朗回忆说,在子女心目中,汪曾祺是很随和的人,很随意很温和,很少发脾气,在外面的影响力挺大,但在家里是“最后一把手”。他这种地位“不高”,是他这方面没有“占位”意识,在家人面前,他从不把自己看得很高,哪怕是成名之后,统一的称呼就是“老头”,全家都叫他“老头”,“老头”来,“老头”去,谁叫他,他都答应得非常痛快。

在家里,谁都可以对他的作品说三道四,甚至是“践踏”他的作品。汪曾祺除了写文章,还会画画写字,但是画完画后,孙女和外孙女都会挑刺,说爷爷画的是什么呀,荷花怎么连水都没有啊,而且画面空的太多了。还会提起笔来,在画纸上画上水纹,添上荷叶,这样一来,汪曾祺也是乐呵呵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他的文章也经常在家里遭受批评,孙女四五年级的时候,说爷爷写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因为“没词”。她觉得,在爷爷的作品中,没有华丽的词藻。另一位孙女也附和,认为文章的中心思想,一点都不突出。汪曾祺听了后,笑道“说得好,就是没词”。他认为,“没词”是对自己的表扬。

汪曾祺在家是排名第一位厨子,他做饭非常认真,买什么菜,配什么菜,都考虑好了,特别希望大家都很配合他。但是母亲不积极吃饭,每到吃饭的时候,三请四请不上桌,母亲上桌后还话多,问这些菜是怎么来的呀?怎么做出来的呀?汪曾祺就说:“哪来的?垃圾箱里捡出来的,爱吃不吃”。他特别希望别人欣赏他所做的菜。

曾拿菜刀“剁指明志”

对于文字非常固执

汪曾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汪朗回忆说,那是汪曾祺在外面受委屈的时候,回家就“哼哼唧唧”的。汪曾祺还曾在家要拿着菜刀,囔囔着要“剁指明志”,说这辈子再也不写了。

汪曾祺在文学创作上很固执,旁人提出的意见,他很少接受。他写过一篇《寂寞与温暖》,是描写人被打成右派前后的情况。汪曾祺写的内容,寂寞有一些,但是更多的是温暖,感觉到处都是温暖。家人提出意见,他改了六遍,最终还是和开始差不多。

汪曾祺一度认为西方古典小说慢条斯理的小说方式,不适合现代的节奏,他就说小说要短一些,读者们都是“一手拿着汉堡包和烧饼,吃一口看一眼小说”,在这种情况下,小说家要把小说写得很短一些。上世纪80年代,很多人不知道汉堡包是什么,所以编辑就把“汉堡包”改成了面包,汪曾祺就不高兴,认为汉堡包是现代社会的产物,而面包不是。汪曾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后来自己收录文章时,又把面包改回了汉堡包。在这方面,他是很固执的。

汪曾祺还写过一篇不长的小说,叫做《黄油烙饼》,写的是8岁小孩在自然灾害期间的遭遇。当时大家都吃不饱,但是在开三级干部会时,可以吃到黄油烙饼。当时干部开会后吃饭叫做“聚餐”,为什么汪曾祺还写“开会”呢?后来想到,小说的主角是8岁孩子,在他的词汇中,是没有“聚餐”的。他在这些细节上,非常注意。

汪曾祺对别人的作品不说坏话,但是不说过头的话。他认为创作是神圣的事情,包括对亲近的朋友写作品评论,只是写出他所认为的优点,绝不拔高。别人请他写序,他就觉得比较痛苦。他宁可扯得十万八千里,也不会说过誉的话语。

自己认定要进文学史

会是“名家”不是“大家”

汪朗说,汪曾祺是非常勤奋的,貌似看不太出来。北京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家人平时很少看他端着大部头的书在读,他也没有多少读书的时间,但是他什么都知道。家里一天三顿饭,买菜做饭就占用了很多时间。但是他写作画画,一点不耽搁。他很多作品都是在60岁以后写的,看到他的全集,子女才觉得他原来很勤奋。他把时间安排得非常合理,做事的效率很高,很少有返工的现象,写作都是一气呵成。看似随意,产量很高。

汪曾祺内心对自己的评价其实是比较高的,家里人闲聊,有次他就说:“我以后是要进文学史的人”。这也是他创作的动力,他认定自己能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汪曾祺曾说,

过去文学史有“大家”和“名家”,“大家”就是李白杜甫之类的。还有“名家”,如同张岱,写的东西传世,但影响力没有李杜那么大。他觉得自己今后会是“名家”,“大家”是做不到的。

汪朝回忆说,她读过卡夫卡的《变形记》后,就推荐给父亲。汪曾祺读了之后,反复说这篇小说写得特别好。汪曾祺还参加过莫言小说的研讨会,对《透明的红萝卜》印象深刻,回来之后,一直说莫言小说中的意境特别好。后来汪朝还推荐了《红高粱》,但是他翻了几页就放下了。可能他更喜欢那些注重细节的作品。汪曾祺曾主动写过一篇评论,是给阿城的《棋王》,发在《光明日报》上的。他和年轻作家们来往很多,是很随意的。

很少真正教育子女

认真做事,平等待人

汪曾祺有一肚子的才华,却把亲情和才情区分得很清楚,他很疼爱子女,但是又觉得子女都不是从事文学创作的材料。汪朗觉得,他对子女都是“放养”,母亲让他教子女如何写文章,家里买了《古文观止》,翻了好几遍,就讲了半篇《五柳先生传》,这是记忆中唯一的教育。虽然没有真正的创作教育,但是从父亲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包括他的为人和人生态度,这是家长对子女最好的教育。自己学到的精华就是八个字:“认真做事,平等待人”。任何事情,只要坚持认真做,都会有或大或小的成就。

汪朝则觉得,在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对子女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直接的教育基本没有,因为他在家里管吃,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母亲一把手。现在想起来,父亲正是专注于写作,才成就了现在的汪曾祺。

汪朝特别记得,当时有年轻人来家里,很快就像家里人一样相处,完全没有距离感。他不喜欢倚老卖老,年轻人对他也不见外,有时候能谈到夜里12点,大院门关起来了,年轻人翻着铁栅栏出去。家里有个小保姆,那时候生活条件比较紧迫,只有小孩子才能喝橘子汁,小保姆偷偷喝了橘子汁,家里人觉得这种行为不太好。但是父亲就急了,说她应该喝,因为她没有喝过。我们这才觉得,他说的对,他很同情那些命苦的孩子。

汪朝说,汪曾祺身体不太好之后,就戒酒了。他从十几岁开始喝酒,戒酒之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写的笔记都没有力度了。我们就劝他别写了,他很反感,说如果不写,那活着干什么?他一直把写作当成己任。他的一生,是有价值的。

记者王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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