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张爱玲的色戒通过情感变化看人性,

艺术的审美的可贵在于它是一种超道德、超意识形态的行为，有人总会对这种行为产生疑问？为什么要超道德和超意识形态？那人不就会变成不分好坏、不分忠奸？有人说超越道德就是无视道德，那没有道德的尺度，人就没有了好与坏的标准，那坏人也可以当成一个好人？

在这里我举一个最简单明了的例子，就很容易明白艺术审美的这种超道德和超意识形态的价值所在，如果大家有心可以通过一些文学作品了解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所发生的一切悲剧就理解，道德也可以杀人，如果大家读到一些关于封建礼教的悲剧故事，也会清楚的看到道德完全是可以害人的，就如我之前解读的《白鹿原》那本书，里面田小娥的悲剧就是一个例子，因此道德从来不是辨别好与坏的绝对正确的尺度，封建礼教曾经就是道德。

为什么要说这些，因为今天我们读的这篇张爱玲的短篇小说，就是一篇你只有超越道德的层面，才能读出更多文学内涵的一篇作品，否则就只能被意识形态挡在门外，有人说文学已经没有人需要，艺术已经变成仅仅可以用来赚钱的媒介，这恰恰就反应了一个最直观的回应，因为艺术超越道德审视的往往都是人性，当人性的审视被我们抛弃，人性就会随着各种欲望的牵引逐渐的丧失，人性的丧失带来的恰恰就是兽性的张扬。

我们抛开外界意识的干扰，去读张爱玲的作品，每一篇都会直指人性的深处，但对于我们过去受到的教育影响，似乎没有英雄的故事都不是精彩的故事，没有伟大理想和人生无私付出的人，都不能算是有意义的人，于是张爱玲的作品就在我们面前显得暗淡无光，记得在作家阿城的一篇文章里，他就曾分析过我们看世界的方式，其实中间始终存在着一层外来强加的意识，这种意识才是影响我们看世界的角度，就像我们带着一副有色眼镜，这幅眼镜就是一种外在的“意识”，因此你看到的世界都是因为这幅眼镜的存在而没有看到世界真实的颜色。

这篇短短几十页的小说，故事大概内容就是一个爱国女学生王佳芝和一群同学策划用美人计去刺杀特务头目易先生，故事的时间长度大约是两年，小说采用插叙的方式完成了两年前的一些故事来龙去脉的补叙，在经过一次周密的策划一切都很顺利，但到最后要刺杀的那一刻，王佳芝反而提前通知了易先生，因此让他成功逃离，但王佳芝最后也死在了易先生枪下。

这样的一个故事情节我们看过太多，大多数相似情节的作品都是忠奸善恶泾渭分明，然而张爱玲却把故事写成一个在最后关头，王佳芝因为爱上易先生而让计划失败的故事，在我们过去的阅读经验中是没有多少作品可以与之吻合，更谈不上产生共鸣，因此很多人也对此产生了极为不满的情绪，认为不应该以艺术、人性和文学这些名词来颠覆情感。

张爱玲笔下几乎都是这样的人，如果我们无法对此进行理解和接受，我们就必然局限在各种意识之内，受着这种有色眼镜的影响，在张爱玲的一篇散文里有这样一句话：写反面人物是不是应该不进入人物内心，而只在外面骂，或加以丑化？缺乏了解才会把罪恶神化。我想读这篇小说，我们必须抛开这些，另辟蹊径，以王佳芝的角度去理解这个故事，那就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但这个爱却是一个镶在如此复杂的背景之下，以至于经常让我们产生干扰和影响，无法用文学的态度去理解。

在这篇小说里，有两个位置写了王佳芝对“性”的理解，我觉得这里是比较关键的，因为作者提到关于如何进入女人的心，那就是文本中写到：进入男人的心是通过胃，而进入女人的心是通过阴道。心又与爱有着直接的关联，我们带着这个线索进入文本，因为策划这次行动的时候，他们找了一个唯一有性经验的人让王佳芝由女孩变成女人，但王佳芝很讨厌这个人，并没有因为与他有了关系而使她自己喜欢上这个人，反而在与易先生的交往中，却产生了模模糊糊的爱情，小说中有这样一段描写就是她与易先生上床之后，有一种“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一个热水澡，把积郁都冲掉了，因为都有个目的”。

通过王佳芝的这个心理描写，我们看到这是消解了她参与刺杀行动的目的，这一点张爱玲在文本中写了一段关于戏剧演出的内容，从内容中看，王佳芝是把刺杀行动当成一场戏，自己始终没有出戏，而与易先生在床上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与之对比的是她参与刺杀计划之后，她为此有了性经验，而且还是一个曾经嫖过的男人让她有了性经验，她看到周围人的眼光是异样的，有一种对待不洁女性的眼神，使王佳芝感受到了冷漠，于是就有一种自己被工具化、被利用的感觉，从而看不到其它任何她参与行动的理想支撑。

我们退出局部审视，把整个故事做一个整体化的分析，那就是王佳芝由工具变女人的过程，我们在张爱玲的《惘然记》的那篇散文中，他在提起《色戒》这篇小说的时候，有这样一句话：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虽然这句话作者没有指明是王佳芝最后放弃刺杀的真正目的，但也是让我们从一个角度看到女主人公的这种人性变化，她在彷徨中挣扎，最后选择了不在乎任何其他东西，只关心自己的情感。

易先生显然是一个大恶之人，我们很难在其它作品中看到女主人公还可以爱上这样一个人，但张爱玲就是这样超越所有的意识形态，深入到艺术本身，善属于审美，那恶也同样属于审美范畴，对于恶的审美意义，在于当我们怀疑这种对恶产生怜悯的时刻，那一瞬间的质疑和否定，恰恰是我们忽视“人性”的时刻，我们再回到我文章的开始，当道德可以杀人的时候，同样也是因为道德忽视人性的时候，这就是我们对这篇小说在这个位置上，进行文学审美的真正意义。

这篇作品不管如何的众说纷纭，但它始终会在人们不断探索人性的过程中产生意义，对人性的思考才是一切文学作品得以具有无限生命力的根本原因，《色戒》在关于人性的弱点问题上，值得我们不断的进行思考和探索。

文：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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