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王王一生人还要有点儿东西,才叫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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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追求固然必不可少，但当物质追求成为唯一的追求的时候，人心必然迷失，人性必然堕落。作家阿城的小说《棋王》，故事发生在上山下乡的年代。王一生从小家贫，偶然的机会使他迷上了下象棋，并且痴迷成性，他母亲深知儿子所好，在临终时留给他一副磨好的“无字棋”。“浩劫”伊始，王一生因“棋呆”一时流言满天飞，批判他的大字报比比皆是，他却不在意，只知拾纸卖钱解决吃饭问题。这使他结识了一个拾破烂老头，在老头指点下他的棋艺有了飞速的进步。不久，王一生在下乡列车上与“我”邂逅，并且在“我”工作的农场里认识了棋坛世家后人倪斌，两人因下棋情投意合，成为挚友。后来在地区组织象棋比赛中，王一生因平时专于下期，请假过多，分场不让他参赛。赛后，王一生主动找到比赛获胜的几位高手，提出比试棋艺的要求，一时吸引了众多高手欲欲跃试。最后比赛规则是王一生盲棋以一敌九，赛前他把“无字棋”交给我保管。在与九位高手的“车轮大战”中，王一生把在积蓄的内在力量迸发出来：“他的瘦脸上又干又脏，鼻沟也黑了，头发立着，喉咙一动一动的，两眼黑得吓人。我知道他拼了”。经过八局的胜利，王一生仍然坚持了下来，表现了他无穷的生命力量。这里的描写也最为动人：“高高的一盏电灯，暗暗地照在他脸上，眼睛深陷进去，黑黑的似俯视大千世界，茫茫宇宙。那生命像聚在一头乱发中，久久不散，又慢慢弥漫开来，灼得人脸热。外面传了半天，眼前却是一个瘦小黑魂，静静地坐着，众人都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他几乎耗尽了生命的力量，但换来了众人对他人生价值的认同。赛后，王一生见到我交还的“无字棋”，大哭了一场，这才从如痴如醉的棋局中清醒过来……小说里，王一生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是吃的虔诚。吃饭时，喉结“一缩一缩”；把饭粒儿“抹进”嘴里；饭粒儿掉地时，双脚“不动”，“转”了上身找；吃完以后，把筷子吮净，拿水把饭盒冲满喝净……大量细致入微的动作描写让读者感受到王一生对吃的虔诚。二是他对象棋的痴迷。无论是浩劫中大串联的狂热，还是知青岁月的无聊寂寞，都未曾搅动他内心的平静。他自有他的世界——“呆在棋里”，呆在那楚河汉界的厮杀里，“何以解忧唯有象棋”。这样，“他心里舒服”，这“消极”的背后，是他的内心坚定孤高，是他对现实无声的抗争。与九位高手的“车轮大战”中，那种殚精竭虑、心力交瘁，无疑是他对自己热爱的象棋致以的最崇高的敬礼。三是心灵的孤傲高贵。倪斌以家传宝物为承诺，找到管事的人，为王一生争取了区运动会棋赛的资格，但王一生拒绝参赛。他说：“我反正是不赛了，被人作了交易，倒像是我占了便宜。这样赛，被人戳脊梁骨”、“千万不要找什么书记说”。对象棋痴迷如他，却能因此拒绝参赛，其可贵不言而喻。如果说王一生的“吃”，是生理的一种基本需求和自然反应，那么他的“棋痴”，则彰显着他对抗现实、坚守宁静、清白做人的精神追求。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物质追求固然必不可少，但当物质追求成为唯一的追求的时候，人心必然迷失，人性必然堕落。最后，让我们以小说结尾作者阿城的话共勉：“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